那年,我到长白山一个林区,采访一个山村能人齐木匠。吃饭时,老队长和我讲起了齐木匠和他老婆,为捉偷猪狼而创造“迷狼圈”的奇葩趣事儿,把我笑出眼泪,笑喷了饭。
现记录如下——
★过去,山村闹狼是常事儿
老队长说:过去,长白山区闹狼是常事儿。当然,闹狼也是山村人的烦恼事儿。
俗话说,不怕贼偷,就怕贼惦记。村里虽然几乎家家养着看家狗,但看家狗毕竟不是猎狗。它们虽然能够及时闻讯报警,但如果单独和进村的狼决斗,那就不行了。一是看家狗缺乏拼命的胆量,二是它们缺乏和饿狼单兵格斗的技术,厮杀不上三两个回合,就会败下阵来,只剩下夹着尾巴汪汪叫唤的份儿了。三是,饿狼可以三两只临时合起伙来对着看家狗干,而狗只能依托自己的家园单打独斗,晚上无法离家聚合。因此,村子里夜晚家禽家畜被饿狼偷窃的事儿经常发生。这让山村的人大伤脑筋。
冬季的长白山农村多美。程英铁摄影
狼这种动物极其狡猾。猎人主动找它时,却几乎十扑九空,根本看不着它个影儿。可是你若不打它,它却几乎夜夜来村子里闹腾。除了养着猎狗的几家猎人,几乎所有农户家家都遭受过狼害。狼们很聪明,知道猎狗难缠。单打独斗说不定它还干不过猎狗。另外,猎人的猎枪可不是吃素的。所以,它们作案时都是躲着猎人家。它们狡猾着呢,早就摸清了哪是猎人家,哪是普通人家。
于是,普通人家就遭殃了。今天张家羊被叼走,明天李家的猪羔子被吃掉。不是老王家的鹅栏里十只大鹅一夜之间全被咬死,只是叼走了一只。就是老孙家的鸡架里钻进了狼,一下子被吃掉三只鸡。因此,村里的女人们天天咬牙切齿地骂狼。
大鹅是狼喜欢的美餐。
★齐木匠家遭了偷猪狼
那天,一只饿狼居然闯进了号称“鲁班之后”的齐木匠家,跳进猪圈叼走了他家一只猪崽子。这下子,狼惹下大祸了。齐木匠的老婆治不了狼,但她能治丈夫。她把对狼的气全部撒到齐木匠身上。她想方设法地折磨齐木匠,让齐木匠赔她的猪崽子,不赔猪崽子就拿狼来!
齐木匠的手艺十分厉害,但在家中却被老婆管得死死的。因为老婆是村里人说的“虎老婆”。这个“虎”,不是傻,不是缺心眼,而是粗犷,霸道,蛮不讲理,尤其是对齐木匠,说啥是啥,不得反驳,不得违背。否则,跪搓板、不准吃她做的饭,不准上她的炕睡觉。东北人口少的农家,一般都是两间房,一间是灶房,一间是卧室。不准上她住的炕,就只能睡平时不烧火只放东西的凉炕。在东北,睡凉炕谁能受得了?总之,只有齐木匠这样的男人能够忍受这样的老婆。但齐木匠说,老婆不发飙时,平时还是挺好的,会过日子。
老婆又要发飙了,来一个河东狮吼。
齐木匠家的老母猪这一胎统共生了12个崽儿,这下子乐坏了齐木匠的老婆。她持家节俭,尤其善于算计。所以,这只老母猪成了她的聚宝盆。她成天看着猪崽子,扳着手指算计,一只猪崽能卖多少钱,长到多大再卖划算,老母猪一年最好下三窝……如今平白无故地被狼叼走一只,她岂能不恼火。她想找偷猪的狼撒气,可是找不着,即便狼来了她也不敢。你说,她不找齐木匠出气找谁?
老婆掐着腰说:幸亏咱家母猪和俺一样,出了名的“敢斗争”。要不是晚上老母猪拼力厮杀,说不定所有的猪崽子,都得像老王家的大鹅一样,一只不剩的都被狼咬死呢。我告诉你齐木匠,摊上俺这样的老婆你幸福去吧!今天,你这吹吹呼呼的死木匠,必须给我个说法!
齐木匠可怜兮兮地说:猪崽又不是我叼走的,你让我给你什么说法?老婆生气了:哼!你学会犟嘴了是吧!你个七尺男子,就不会想个办法,抓住这条偷猪狼?你给我听好了,必须、现在、马上给我想办法。否则,你别想上炕睡觉。北炕也不行!
这小猪崽儿,就是齐木匠老婆的宝贝疙瘩。
★齐木匠想用孩子做“诱子”套狼
老婆的话就是命令,何况老婆和圈里的那头老母猪一样,出了名的厉害,是个出名的“常有理”、“惹不起”。齐木匠的经验是:给她当男人,只能逆来顺受。否则,她没完没了,不仅晚上睡觉上不了炕,而且连她做的饭也捞不着吃,还有,经常逼你跪搓板。当然,这时候,齐木匠就恼恨自己:为什么刻制搓板时,不弄得那木楞粗些,再粗些,跪着也不硌波罗盖儿(膝盖)。没办法,齐木匠只好现在、立刻、马上就想捉狼的办法。
齐木匠胆小,从来不敢用猎枪打猎。他特别害怕那山崩地裂的炸响。因为他连炮仗都不敢放。正如俗话说的,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。过年时放鞭炮都是老婆的事儿,难怪老婆欺负他。他不敢放枪,自然给他猎枪也打不了狼。
齐木匠就会搞设计。现在他就设计捕狼器。
齐木匠想来想去,就得往他熟悉的东西上考虑。他曾跟着人家到山林里下过套子、夹子、设过陷阱,因此对圈套陷阱等很有研究,而且很有收获,经常有狍子、兔子、獾子等被他抓获。大概那圈套、夹子和陷阱的机关和他的木匠手艺有关。
“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”的俗语,忽然让他开了窍。他想,这句话说明,第一,狼最喜欢吃孩子。第二,利用孩子引诱狼上套最有效。那么,我何不利用我的木匠头脑,下套子的经验,设计个“连环套”,再用自己的孩子做诱饵,来捉这只可恶的偷猪狼呢。
老队长问我:你说,这两口子奇葩不?
★齐木匠手艺精湛,抓狼“连环套”大功告成
说干就干。齐木匠利用两天时间,就设计好了套狼的连环套,把它安装在院子中的大梨树周围。他亲自做了一下实验,只要狼钻进其中的一个套子,一挣扎,就会钻进其它套索组成的连环套阵,万无一失。
这捕鼠笼就让齐木匠深受启发。
他沾沾自喜,还特别趁着老婆不在家的时候,学着狼的样子,四腿着地,小心地围着自己制作的连环套阵爬来爬去,想找个认为安全的地方钻进去,结果刚往里一钻,就进了套子。他想模仿着狼快速退出,结果两条腿分别触动了其它套子,一下子被套子将他大头朝下吊到了院子里的大梨树上。可惜老婆上山了,没人救他。他就那么倒吊着,一直等到老婆回来。
当时,老婆从山上回来。看到齐木匠倒吊在梨树上,乐得哈哈大笑……但老婆怀疑这东西是否能套住狼,说,你是故意钻进去让我看的吧?
齐木匠为了求得老婆的支持,许下了老婆最喜欢的大愿,才怂恿老婆做一下体验。老婆按照齐木匠的指导,学着狼的样子,围着连环套阵爬了一圈,也没敢往里钻。齐木匠说:你害怕是对的,和狼一样。但是,那中间有孩子,你是饿狼,饿得不行了,难道不想吃孩子吗?想吃就得想办法钻呀。
齐木匠也想让老婆体验体验。
老婆一听有理呀,于是细心地挑选了一个地方,小心翼翼地往里一钻,可还是不小心碰到了哪里的机关,有个套子吊着她一只脚脖子忽地升到了大梨树的树杈上,吓得她劈着一条大腿,哇哇大叫。齐木匠心想:总算报了一回仇,直到老婆吓哭了,他才磨磨蹭蹭地把她放下来,问她:这连环套灵吗?老婆想想自己比狼聪明多了,可是只是稍微一碰那套子,怎么忽悠一下子就被吊到树上去了呢?她承认,这东西确实蹊跷,狼若是碰上,没有个好。批准齐木匠:可以一用。
★齐木匠不死心,老婆一刀剁到炕沿上
老婆说这东西好,齐木匠大受鼓舞,剩下的问题就是如何和老婆商量,让她同意让自己的孩子当一次“诱子”。
老婆一听这话,眉毛立刻就竖了起来,眼睛一立楞,把他大骂了一顿,罚他今晚不准上炕,哪铺炕也不行!
老婆不批准,齐木匠又挠头了。
齐木匠心里苦呀!他锲而不舍,好不容易设计好的东西,不能因为老婆不同意就废弃了吧。再说,孩子只是当“诱子”而已,安全得很。俗语不是说“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”嘛!说明这是经验之谈。
于是,他想趁老婆不注意,先把孩子抱出来,放到“诱子”的位置上试一试。岂料,他的心思早被老婆窥破。老婆知道他“蔫吧人花花心”,于是时刻警惕着他。当他趁着老婆不注意,刚想伸手抱炕上玩耍的孩子时,结果老婆怒气冲冲地一菜刀砍来,“咔嚓”一声剁到了炕沿上,把齐木匠吓出一身冷汗,蹦了一个高儿。此计遂罢。
但任务没完成。老婆下令:你死了用连环套的心吧。但是明天必须给我想出抓狼的招儿来。必须只准成功,不准失败。现在、立刻、马上就开始给我想!(敬请看下篇)(作者简介:王天祥,山东青岛人,高级记者、作家,出版长篇小说、旅游文学、报告文学、历史文化、旅游文化、诗词赏析、企业管理、市场分析、成功学、人才学等各种专著42部,撰写电视剧200多集,创作历史、文化、风光、纪实等专题电视片数十部,在各类报刊发表文章数百篇,发表网络文章千余篇。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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